出诊非洲马里的衢州医生

文章来源:衢州日报 作者:周芸 点击数:7492 更新时间:2011-01-18

 

 

西非马里——对很多人来说,可能陌生得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而就在这样一个距离我们3万多里、世界最贫穷国家之一的土地上,有这么几个远离亲人的衢州同胞,正在为马里人民的健康默默地努力着、奉献着。带着敬意,更有着对他们生活和工作的好奇,记者用QQ连线了远在非洲马里共和国的衢州市人民医院医生王之成和他的同事——厨师胡坤喜,断断续续地听他们讲述了在那里的独特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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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里共和国是西非的一个内陆国家,北与阿尔及利亚,东与尼日尔,南与布基纳法索和科特迪瓦,西南与几内亚,西与毛里塔尼亚和塞内加尔接壤,是西非面积第二大的国家。它的北部边界在撒哈拉沙漠的中心,大多数人集中在南部,尼日尔河和塞内加尔河源于这里。

  20097月,衢州的几名医护人员随援非医疗队,远赴西非的马里共和国,落户在离首都大约25公里的卡地国家医院。虽然出国前就知道马里贫穷、环境恶劣、物资奇缺、生活艰苦,也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真正踏上马里的土地后才知道,这里的一切远远超出了任何人的预想。

一年两季热得能烤熟鸡蛋

  当地的天气给人一个下马威,这里全年有2个季节,一个雨季,一个旱季。每年的6月至10月是雨季。除了雨季,剩下的时间都是旱季,没有一滴雨。最热的时候,中午室外温度高达50,鸡蛋打在石头上可以煎成荷包蛋。

  马里的蚊子奇多而且个头大,特别是雨季,它居然可以透过牛仔裤咬人,而且是无声无息地接近,所以千万不能站着不动。坐着看电视的时候,两条腿也要像筛子一样不停地抖动。出国的时候,队员们带的最多的就是防蚊的药物和装备,只要国内有的,跟杀蚊子有关的几乎都带上了。我也带了100盒清凉油,30瓶风油精,可由于医院的同事和当地人知道它们的疗效,非常喜欢,早早就给分送一空了。而对于苍蝇,因为宗教的原因,马里人非常敬畏,从不赶走苍蝇,哪怕在有无菌要求的手术室里,也是不能赶的。有几次,我忙着赶,都被助手们制止了,还不停地说:“amayi”(当地土语邦巴拉语,不好的意思)

  由于气候、卫生条件的综合因素,在国内基本绝迹的疟疾,在这里却是司空见惯的。20108月,我就得了一次疟疾,那个忽冷忽热、高烧不退的滋味可真难受,好在出国前就做足了功课,带了些抗疟特效药,一周后就痊愈了。

物资匮乏一个冬瓜近200

  马里蔬菜极少,只有包菜、茄子、西红柿、土豆、洋葱等几种,很少能见到绿叶蔬菜,一个冬瓜近200元人民币呢。同来的厨师胡坤喜还尝试着自己种一些蔬菜,如丝瓜、空心莱、辣椒、韭莱等,但由于当地的土质差、肥料不足、雨水少,只有韭菜差强人意。而当地的饮食,对中国人来说也很难适应。大家刚来的时候,当地最隆重的宗教节日宰羊节,医院的总监送来一大盘叫couscous的马里名吃,大家看了都不敢下手。

  同事胡坤喜一般十天左右出门买一次菜。买菜的地方最近的4公里,远的有10多公里。每次出门买菜,都要带着翻译。马里人通常买菜不讲斤,就是多少钱一堆,或者多少钱一袋。马里的街上基本看不到小吃店,即便有饭店也是中国人开的中餐馆或欧洲人开的西餐厅。中餐馆里最普通的一碗面条也要20元至30元人民币,蛋炒饭也是如此。所以,现在对我们队员们来说,一碗热腾腾的方便面就能解馋,就能称得上是绝对的美食。

生活艰苦马里人却积极乐观

  马里人对生活要求低,睡觉只要一块板,席子一摊就可以睡了,他们也不怕蚊子咬。吃饭也很简单,很多人家里没灶台,就在自己的房前用三块石头支撑,锅子放在上面,下面加点柴和木炭,吃饭时也不用桌子凳子。一般的家庭用大米、小米等杂粮,一锅煮。条件好的家庭,会用鱼汤,牛、羊肉汤,再放点生菜、西红柿、四季豆等煮熟,将汤汁浇在饭上,一家人围着锅,用右手抓成饭团,送进嘴里。左手是不能用的,因为左手是用来冲便的。

  在马里,流传着这么一个顺口溜:身上3块布,吃饭靠果树,经济靠援助。然而,贫穷的他们,却非常乐观和快乐。或许是宗教信仰的原因,他们对待生活和工作都非常平和、知足,也非常乐于助人。在马里经常会看到这样的场景,一辆车子抛锚了,一下子会有许多人主动上前帮忙。

  在马里,对家庭的概念不是仅限于直系亲属,而是有一点点关系的都是亲戚。如一个在中国算是很远很远的亲戚有困难,经济条件好一点的那个人就会主动去负担的。我们队里的几个医生,常常会开玩笑地说,马里人的幸福指数比中国人高多了,或许这就叫作穷开心吧。

  经常停电做手术要赶时间

  我们所在的卡地国家医院,作为马里国内最大的4家综合性医院之一,也只有100张床位,80多名职工,11名医师,20余名护士。医院有2个手术室,马方和中方各一个,都是同时开展工作的。里面装配简陋,根本没有什么层流无菌的概念,都不及国内县级医院的水平,最意想不到的是,手术的时候经常停电,所以医生们在手术时都尽量赶时间做完。一做完手术大家都会满头大汗衣服湿透。虽然也有备用电源,但这里的备用电源与国内的概念不同,就是指供电比别的地方恢复快点而已。

  医院70%的业务是我们8名中国医务人员做的,比如我所在的麻醉科,马方的麻醉医师有4位,他们一般就做腰麻,全麻的手术麻醉大多由我承担。来马里一年多来,马里的4位麻醉师的工作总量还不及我1人,在做中方麻醉的同时,还要帮助马方手术的麻醉。

  艾滋携带者这样的病人让我们防不胜防

  在门诊时发现病人是艾滋病携带者是常有的事情,一般都会分流给艾滋病机构处理。急诊抢救的病人,我们都会加倍小心,但是对择期手术病人我们都是常规检查,只做艾滋病毒阴性的病人,所以一直都放松警惕。但是有一次,一个骨科的病人手术后,他妻子作为陪护,突然肚子疼,到妇科检查才发现是艾滋病毒携带者。这让我们大吃一惊,虽然骨科病人出院时复查还是阴性,我们要求3个月后再来复查。但是这个病人没有了下文。这让我们有些后怕,谁知道这个骨科病人是否在窗口期呢?谁又能知道在窗口期的病人来做手术有多少啊?从那之后,我们加倍小心。

  援非两年痛并快乐着

  2008年,当得知我院有援非任务时,我就自己主动要求参加。参加援非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援非医疗是弘扬国际人道主义的光荣使命,意义重大。当年很多非洲人民最初最直接地了解中国就是通过援非医疗队了解我国的。援非医疗队赢得当地政府和人民广泛赞誉,为国争了光,加深了中非友谊。同时我工龄已经15年,我相信自己已具备了援外的业务素质和政治要求。

  在非洲,真可谓是痛并快乐着。痛是思念的痛,对父母妻女的思念。特别是节日里,更是深刻理解了每逢佳节倍思亲之含义。在非洲两年,自己苦一点也没什么,只是更苦了妻子,我离开家里时把2岁的女儿和年逾古稀的多病父母都扔给了妻子。

  年幼的女儿经常问我:爸爸,为什么不回来看我啊?非洲比爷爷的家还远吗?我好想你啊!每到这时心里总是一阵阵的酸楚。是的,小孩子哪里知道距离的概念呢,我何尝不更想念她呢!

  20107月,父亲脑动脉瘤破裂,情况万分危险,一旦大量出血抢救的机会都是很少的。医院院长知道后非常关心和重视,请上海的专家来衢会诊。在相关的医护人员救治下,父亲得救了,而且恢复得非常良好,我真的非常感谢医院的领导和同事们,是他们筑成我坚强的后盾,让我在非洲安心生活、工作,更好地为马里人民服务。

  援非的快乐也是异同寻常的,当我们融合肢体语言、英语、法语、邦巴拉语,跟助手、同事们交流时,我们收获着友谊,也收获着快乐。当那些病人康复后拿着自己家养的鸡蛋、种的土豆专程来问候、感谢我们时,看着他们朴实真诚的笑脸,我们是快乐的,更是自豪的。我们外出时,常常会有一群群的小孩子跟着我们,叫着,“chinois”(你好)“chinoisakayi”(中国,好),当地人对我们的友好、热情和尊重,更让我们这些援外人员感受到了作为一名中国人的骄傲。

 

衢州日报

讲述:王之成 记录:徐哲锋 周芸

 

中国援马医疗队合影

 

                                                                   

 麻醉科王之成(右一)

 

厨师胡坤喜与马里的小朋友们